废墟中，挺起不屈的脊梁
本报记者 杨德禄 张鹤 宋振峰 尚德琪 



　　汶川大地震中，文县城关镇鹄衣坝小学初二学生薛晓成家的9间房子全部倒塌了，从来没有出去打过工的父母，双双外出打工去了。父亲临走时鼓励他，要好好学习，什么都不要怕：“房子塌了没关系，只要我和你妈在，房子就可以重新修起来。”
　　薛晓成现在住在山下的集中安置点上，石坊乡东峪口小学四年级学生薛晓交也住在这里，他们已经成好朋友了。薛晓交的父母一直在四川打工，地震后才从四川回来，他说：“爸爸妈妈鼓励我们，我们也要鼓励爸爸妈妈。”
　　文县是我省的重灾区。在文县，谁都会因为满目的废墟而震动，同时，谁都会因为文县人的坚强而感动。
　　人性的光芒，在废墟中闪耀
　　文县城关镇白衣坝村白衣坝山社坐落在大山之上，全社29户村民的房屋在地震中无一幸免，或垮塌，或裂缝，全部成了危房，庄稼地也被掩埋在滑落的山石下，生活、生产一时没了着落。
　　“让我们感动的是，山坡底下白衣坝山社的村民们冒着碎石滚落的危险到山上，帮我们往山下搬迁，还腾出一片平坦的耕地，让我们临时住了下来。”白衣坝山社村民张永平说。6月4日下午6时，张永平从邻近的石坊乡东峪口村回到部队为他们搭建的集中安置点上。“别人帮我们，我们也要帮别人。大伙都受灾了，都需要帮助。”
　　这天上午，张永平和爱人、儿子三人分别去东峪口村刘代成家和本村薛海军家、薛全贵家，帮忙插秧。“我们的山地被土石埋了，还有碎石不断滚落，没法劳动。闲着也是闲着，帮人干干活没啥子。”
　　坐在一旁的薛全成说：“他们一家三口帮别人插秧，连钱都不要，饭也不吃。”
　　“人在，本钱就在。”张永平说。在张永平帮别人插秧的同时，远在文县中庙乡的肖家坝村，同样受灾的村民张贵英、周培秀正在帮村民高德章点种玉米。70多岁的高德章只有老两口在家，两亩多地的玉米种起来实非易事。在张贵英、周培秀的帮助下，高德章以前得种3天的玉米地，一天就种完了。
　　肖家坝村村民们的锅灶埋在了断壁残垣下面，吃饭成了问题。村民们将废墟中抢出来的东西，你凑一份，我拿一点，在临时垒起的土灶上生火做饭，吃起了“大锅饭”。袅袅升起的炊烟，也升起了生活的希望。
　　灾难面前，文县人同舟共济；重建路上，文县人自强不息。
　　任福林家是文县石坊乡寺下村损失最重的农户，4间瓦房全部垮掉，一家4口人和另外一家人挤在一顶帐篷里。“家没有了，我们再建嘛。”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任福林没有放弃，他选择了外出打工。
　　6月4日，任福林和5位邻居来到附近的石坊乡东峪口村替别人插秧，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外出打工。“一天每人可以挣到30块钱呢。是累一点，但一想到家里还在等着用钱，心里就会有一股子劲。”
　　东峪口村距离县城较近，这里的饭馆、杂货铺从5月15日已开始陆续营业，跑运输的杨海勤也开着车上路了。“面对废墟，村民们首先想到的是自力更生。很多没有打过工的人出去打工了，很多做生意的都在第一时间开门迎客了。”村支书骆建全说。
　　文县一中高三学生张霞家的几间房屋都成了危房，到了插秧的时候，家里人手非常吃紧。6月4日下午，20多名同学趁着课余时间，相约来到张霞家的稻田，帮她家插秧。同学们鼓励她：“有我们在，你不会孤单！”
　　震不垮的坚强堡垒，点亮了人们心中的灯
　　“地在摇，党员干部的心不能摇。”汶川大地震刚过不到一个小时，文县范坝乡党委书记叶柏林就召开了干部大会，成立了乡抗震救灾指挥部。并通知全乡党员干部要死守一线，进行自救。
　　正在文县县城度蜜月的范坝乡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刘国芳没有接到这个通知，但是，她赶回来了。
　　刘国芳是5月2日举行的婚礼。汶川大地震发生后，她的第一感觉告诉她：“出大事了，我必须回到范坝。”她毅然告别新婚爱人，踏上了回范坝乡的路。
　　路上有塌方，客车停运，她租车几经周折赶到碧口镇；前往范坝乡的公路被山石彻底阻断，她换乘船只沿水路进入范坝乡。从文县到范坝乡平时3小时的路程，她却走了整整24个小时。5月13日回到范坝乡时，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废墟。
　　刘国芳在电话中得知父母住的房子全垮掉了，舅舅在地震中遇难。
　　“灾区群众住在帐篷里，我的父母也住在帐篷里，他们都很安全，我放心。至于舅舅，我对不起他，没能去奔丧……”刘国芳把自己每天的工作安排得非常紧张。她说，“这样，我就不会有时间去想伤心的事”。
　　和很多党员干部一样，刘国芳一直没有回家，没有见父母一面，而范坝乡距离父母所在的中庙乡茶园村只有40公里。“房子塌了，但人心不能塌。”通过一顶顶帐篷，一袋袋面粉，刘国芳将坚强传递到了灾区群众的心里。
　　在文县灾区，一个个共产党员在废墟上，挺起不屈的脊梁，振臂而呼，动员组织群众与灾难搏斗，为灾区群众鼓起了生活的勇气。
　　“我们必须做好全县6.64万户24.6万名受灾群众的‘主心骨’。群众都在看我们。我们不能倒，要让老百姓从我们身上看到希望。”县委书记徐世林说。
　　5月12日下午3时，地震发生半小时后，文县立即启动紧急预案，成立县抗震救灾指挥部，徐世林亲自担任总指挥长，并紧急命令100名干部自带干粮和手电筒，徒步赶赴全县20个乡镇，进行灾情排查和救助。
　　晚上8时，县委利用发电机发电，在院子里召开了四大班子领导参加的全县科级以上干部大会。
　　当时，全县一片漆黑，只有县委大院亮着一盏灯，许多居民朝着这个有灯光的地方围拢过来。“这不是简单的一盏灯。我们党员干部就要像这盏灯一样，给大家带来光亮，带来希望。”
　　会议决定，再派1600名党员干部，连夜深入各个乡镇。徐世林在会上下了一道“死命令”：所有下派党员干部必须入村进户，不许回头，不能回家！
　　“如果说一名干部就是一盏灯的话，1700名下派干部就足以照亮全县20多万受灾群众的心。”他们坚持战斗在灾区的第一线，现在同样又担负起了灾难后的重建工作。
　　“看到有干部来时，我们知道自己有救了。党和政府没有忘记我们。我们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范坝乡空林湾村村民高小艳回忆当时的情景时说。
　　坚如磐石的信念，筑起重建家园的地基
　　6月5日晚，一场名为《爱的奉献》的慰问演出在文县范坝乡政府举行。
　　“这是爱的奉献，这是爱的呼唤……”歌声中，范坝中学师生为身患双肾衰竭重病的初三学生冯亚男举行了募捐活动。
　　歌声感动了每一个人，范坝中学师生的情义感动了每一个人。草坝村冯强、何银春、何成远等10多名村民分别捐出了100元钱。范坝乡是重灾区，所有的农户都受了灾，都需要帮助。可这个晚上，受灾的群众，却成了献爱心的主角。
　　“我们乡有15人遇难。经历过这么大的灾难，谁能没有感触，生命真的是太脆弱了。”范坝乡乡长张文革说，“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们的坚强，是对逝者最大的慰藉。”
　　5月24日，草坝村的通信恢复正常。村党支部副书记何成林就将自己的手机铃声换成了《让世界充满爱》。“轻轻地捧着你的脸，为你的眼泪擦干，这颗心永远属于你，告诉我不再孤单……”何成林说，我的意思就是想让联系我的人，一打电话就能听到我们的感激之情。
　　灾难，仅是一瞬；精神，却能永恒。懂得感恩的人，也就会加倍努力，来回报别人的关爱。
　　5月19日，全国哀悼日。在村民杨有明家坍塌的房屋后一个不大的场地里，元茨头村清水坪社村民拥向了这里，为汶川大地震中遇难者默哀。
　　在这次地震中，清水坪社的人都在地里干活，侥幸躲过一劫。
　　3分钟默哀开始，村民们低下头，“全村人都哭了。”
　　默哀仪式一结束，村民默默地分头离去，他们有的拿起镰刀，下地收割麦子；有的拿起铁锨，开始清理废墟。
　　村民张艳丽说：“村里人知道，受灾面积这么大，虽然国家尽最大努力帮助我们，但日子还得自己过。只要我们不泄气，钱可以慢慢挣回来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村主任杨德明说：“我们是幸运的，我们人还在。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把我们的家园建设得更加美好。”
　　这两天，村民们开始插秧了。杨德明说：“我们插下的是秧，也是生活的希望。”
　　地震后，范坝中学初三二班学生田一凡已经写了好几篇作文了。在一篇题为《灾难中，我们手拉手，心连心》的作文中，她写道：“朋友，记住‘5·12’，一定要记住。它不但是我们失去的亲人的祭日，也是我们幸存者的生日。在‘5·12’后，我们风雨同舟；在‘5·12’后，我们携手共进。我们相信，明天会更好。加油，我们灾区人民永不退缩；加油，我们灾区人民永不言弃！”
　　(本报陇南6月8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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